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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9/13 16:20:00

□刈谷

汉水自旬阳之下逐渐变得宽广,江有洲渚,便于耕种。明朝弘治年间,老河口曾发生过一起为五龙洲权属打官司的案子。老河口,古为光化县,上接均州,下通襄阳,江渚雍地,老百姓竞相耕种。五龙洲旧时一直隶属学宫,充为学田。因为地产丰富,不啻奇货,有一豪强便动了心思,削籍沉碑,据为己有。此举一出,老百姓极为反对,诉讼不断。

对此,不少官员敢怒不敢问。明弘治三年(年),县令上任伊始,不为所惧,亲自踏勘,秘访遗碑,从深土中挖出了地籍沉碑,对簿公堂,方收归原籍。学田佃耕所得,捐俸县学,不费公帑,不劳民力,老百姓皆大欢喜。

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敬畏土地,应当敬畏百姓。江中拥沃土,老百姓更是视为珍宝,有些是拿命换来的。王甫洲就是这样的。

王甫洲,又名王府洲。汉水自老河口镇南下,因河道变迁,首分两派,中为王甫洲,方圆十余里,南尾由王家河携手重入汉江。洲头,现已截流,建有电站。

江上,烟波浩渺,云气升腾。

江下,梨树满洲,花香四溢。

当地人说起王甫洲的来历,有的说,是一个叫王甫的人,在江上打鱼,见此美景,便筑房定居。有的说,是古顺阳王城旧址,城迁淅川后,故城废弃。有人说,是明光化王朱佑櫍的庄地,按爵秩封有人丁、私地。前两者,皆查无实据。而“庄地”说,有明确县志记载,是谓“明藩庄地”“民居亦盛”,最为可信。

这里虽是一个人丁兴盛的世外桃源,历史上,也曾不幸遭受滔天洪灾,坏城郭,毁庐舍。清嘉庆二十年(年),“四月十九日地震,逾时始定,县西王府洲鸣数日,陷于水。”老百姓没有吃的,斗米千钱,饿殍遍地。民国二十四年(年),“六月六,汉水涨”,城“望若孤舟”。在王甫洲,百姓被洪水冲走无数,少者爬上房顶,呼天抢地。其中,仅三五人登上村前的一棵百年皂角树,靠椽头捞得漂浮的南瓜充饥,算是捡到一条性命。有的抓住床板,漂到襄阳牛首,方才获人搭救。

曾经的庄园,满目的不毛地,两县的县令从未到过的地方,数十年后,失散的人们,他们回来了。不管在山林、在平原,他们抚平伤痛,回来了,回到了这方生他养他的故土。难,不畏难。苦,不畏苦。他们用柳树为柱,芭茅为墙,荠草为瓦,安家落户。用自己坚韧的肩膀,拉着犁铧,耕耘出一块一块肥沃的土壤。种花生、山药、萝卜、红薯、小麦,凡是能吃的能生的,他们皆为种植。乡亲们聚居到那棵救命的皂角树下,由族长主议,捐资兴建一座泰山庙。以东岳泰山的雄威,力压西域小蛇的狂妄。正殿之外,戏楼之上,人们用铿锵的唱腔,用《跳钟馗》《战秦琼》《凤凰来仪》驱逐着各路小鬼的滋扰,祈求四海平安。

河谷初定,谷城人来了,光化人来了。谷城人赶着一头牛,在沙洲上用犁划一圈,就是谷城的地了。光化人挑着一担筐,用扁担划条线,就是光化的田了。十多年的耕种,各自安好。新中国成立后“自给自足,不为赋取”的政策,薄地变肥了,生地变熟了,老百姓的日子变富了。一块土地两个县,泰山、晨光、八一属谷城,甫洲是光化。老百姓同饮一江水,一里地连地,隔渠音不同。

就是同一块地的小麦,谷城人叫“篾子儿”,腔软,还拖着儿话音,而光化人叫“脉子”,腔硬,像木头锯断了,戛然而止。谷城人办喜事,叫“喊一嗓子”。说老公公尽职尽责,为儿媳妇准备新房,灰抹了又抹,满屋里洒满汗水。对这种调侃,知情者一笑了之,说知客“聊得美呀”。而光化人那叫“闹一场子”。给老公公戴上破草帽,背上铁火钳,腰挂手榴弹。谷城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吃了没”,不管你吃没吃,仅是一句问候。因为谷城,自古就是神农氏遍尝五谷之地。光化人第一句是“干啥去的”,没有问隐私的意思,也是请安的话。因为光化人,多从中原迁徙而来,是一种平安的关怀。

而如今,四个村都划归老河口。茅草房变成半坡水,半坡水变成小洋楼。甫洲的姑娘嫁给晨光做儿媳,泰山的儿子娶了八一的姑娘成姑爷,里孙外孙都是一家人。年,老河口农技专家张宏庆,在王甫洲试种汉水梨,一举成功,这里“春有花、夏有瓜、秋有果、冬有景”,变成“全省生态农业基地”。年5月,亚洲第一座低水头电站在王甫洲并网发电。在风吹梨花落的美景中,外出的大学生在这里科学种植,外出的大老板在这里建筑别墅,外出的好姑娘在这里搞生态养殖。红衣黑衣女像蝴蝶一样在洲上翩翩飞舞,像天鹅一样美丽,一切的美与梨花的坚守是如此的和谐。听着王甫洲抬芭茅房、淘深涸井的故事,一切的苦都烟消云散,这又是何样一种韧性的美。

王甫洲,它像一棵树,只要根在,百折,仍可长大。

本文来源:襄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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