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有人在村口道路两侧旁栽了许多皂角树，当时说是有人收购皂角刺，如今已经四五米高了，满身的刺密密麻麻张牙舞爪，看起来让人恐怖，遗憾的是一直没有人来收购，只能静静地站立在道路两旁，默默地成了行道树。
皂角树是农村最常见的一种树，也是一种长寿树，曾经深受人们的喜爱，特别是它结的果实皂角是绝好的洗剂用品，无论是洗衣服还是洗头发，都是上品，所以曾经好长一段时间被披上神秘的外衣，在商海里被大肆炒作。
皂角树不但是个非常不错的绿化树种，更是优质的木材。皂角洗衣服去污力强，馥郁芳香，还不伤衣服和手。特别是在工业品匮乏，科技不发达的时候，皂角是人们离不开的洗剂用品。大河里，池塘边，人们手持棒槌，敲打皂角的声音，让农村的生活气息浓郁而温馨。
还有那皂角刺，也是难得的药材，据说可以破气散郁，治疗乳腺增生结块和疔疮肿块。
我能记事起，就记得村子南头有几个水塘，好像是三个串在一起大小不一的水池子，流水。虽然我们村地处北方，还是在干旱的半塬上，但是，山高也水高。这水是从西南边的高坡上流下来的。坡脚那里有个泉眼，泉水四季不断，冬暖夏凉。这三个池塘大小不一，在最上面的水池是附近几户人家吃水用的水潭，后来人们觉得不卫生，就去上面泉眼处挑水吃了。中间那个池子最小。也最精致，人们用四根近两米长的四根石条一围，就做成了一个池子，主要是全村人淘粮食的地方。说起淘粮食，主要是淘洗小麦，人们在磨面前，会把小麦倒进大竹筛子里，再放进水里去清洗，清洗完毕再把小麦摊在竹席或者苇席上晾晒，然后再装袋扛到磨面房去磨。
最下面的那个池塘也是最大的池塘，四周用黄泥土围拢而成，主要是人们洗衣服的池塘。四周有好几个地方放着洗衣服用的大石头。而在池塘紧东边就有一棵三四个人手拉手也围不拢的大皂角树。这个皂角树枝繁叶茂，年年都会结出大量的皂角。皂角树的花很小，隐藏在繁密的绿叶之间，很不起眼，不留意就看不到，有的人甚至以为皂角树不开花。
其实皂角树不但开花，而且还很漂亮，颜色是白里透黄，清秀温润。一般三到五月开花，七至八月结果，果子就像大豆角，通体绿色。到了秋天，变成褐色甚至黑色。夹内是皂角种子，光滑像大黄豆颗粒，成熟前也是绿色，成熟后变成黄色或者浅红色褐色。皂角种子也是中药材。
每年夏天人们提上一篮子衣服去池塘里洗。一般先是把脏衣服泡进水里，再找一根长长的竹竿或者长木棍，挥舞着打下几只皂角，用棒槌把皂角砸成碎块，揉进脏衣服里，反复揉搓，瞬间衣服上就会神奇地冒出大量的泡沫，一会工夫，衣服就洗好了，不但洗得干净，而且还散发着阵阵清香。这个过程，无论是来洗衣服的是大媳妇小姑娘还是阿婆大娘大婶甚至是大男人小哥哥，无一例外，泡水——找竹竿长棍——打皂角——砸皂角——加入到衣服里揉搓……
这个池塘就像是村里的洗房，几乎天天都有人来洗衣服，哪怕是冬天——由于是泉水，大多数冬天，池塘里的水几乎很少有结冰的时候。
那时候，这个皂角树是集体的，农村人也实在，每次洗衣服的时候，打下几个皂角，够用就行了，没有人去刻意的多打下几个来，就是打下的多了，也会送给后面来洗衣服的人。绝不会把皂角拿回家去。一般皂角在仲夏就可以摘下来使用了，直到冬天，树叶落尽，树上仍然有一串一串的皂角悬挂着。所以，打皂角洗衣服的事要持续大半年时间，有的甚至是春天了，也会从树上打下来上一年的皂角洗衣服。
只是那树太粗太高，一般没人爬上树去摘。有时候成熟的皂角会被大风刮落，人们也就顺手捡起来使用了。皂角树就是村里人洗衣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清洁剂。只是后来，洗衣粉肥皂等洗剂用品的广泛使用，这种原始的现采现用的方式才逐渐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棵巨大的皂角树。据老人讲，那树最少有五百年树龄，按照古人的说法，它已经成精成神了，它就是镇守我们村的树神，洗衣服的干净神。
可是，有人就是就不信。大集体解散时，在老年人忠告下，这棵树最终没有被分，这也成了后来村里唯一的一个集体资产了。但是，后来还是被卖掉了，皂角树由于木质坚硬结实，可以造船，据说是卖给渭河边的人，拿回去做成木船了。后来发生的事就有些恐怖和迷信了。当时有年长的人出面阻止卖树，村干部不听，找人强行伐倒了那棵几百年树龄的皂角树。据说，砍树时，那树根曾冒出来大量鲜红的液体，有人说，那是皂角树流血了。那棵大树整整用了三天时间才被砍倒。再后来，村干部和那些砍伐大树的家里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状况，有的还很惨。尽管我们家没有参与伐树，更没有参与决策伐树，但也受到了一些影响，那就是，人家把树砍伐挖走之后，在平整挖树的大坑时，家父捡拾了一些人家遗弃掉的小树根。随后，我家饲养的一头快要出栏的大肥猪突然死了，此后好几年，我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养猪了，每次都是把猪养到半大不小的时候就会死掉，有人说是环境有猪瘟疫病毒，有的说是得罪了树神。相对来说，我家受到的影响还是比较轻微的。不过我想，这也许只是巧合吧。
那时候，人们洗衣服离不开皂角，所以几乎每个村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皂角树。只是后来洗剂用品的大量出现，皂角才慢慢地淡出人们的视野。只是有一段时间，各类广告用皂角做噱头，大肆宣传，才又引起了人们的重视。但是，谁又再去摘那皂角树上的皂角呢？只不过给商家卖洗剂用品增加了说辞而已。另外，虽然皂角刺有消肿散结化痰通乳排脓抗过敏甚至抗癌等作用，但是，在中医药萎靡的大环境下，也难见到大量收购皂角刺的了。
不过，皂角树也不愧是优质的绿化树，在城市可以绿化街道美化公园改善环境。在农村，作为果园菜地瓜田的篱笆墙倒也实用。尽管皂角过去的光环不在，但它依然默默地生长，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老敏，陕西华州区人，渭南市作协会员。
市华州区人，爱好文学，常有文章发于各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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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李佳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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