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炊烟浮起来了,先是浓稠密集不透光,黑压压直耸耸重叠在一起,徐徐上升爬过青瓦梁,相互嬉戏打闹蹭在了皂角树枝丫上,盘旋嬉戏打闹一翻,坐在树上大口喘气。
有的染尽了树叶的墨绿,有的换上了嫩绿的新衣,还有的跑到大笑的皂角里面躲了起来。遮遮掩掩,笑语盈盈。
有些轻盈跳到屋顶,不再留恋不舍,路过半山腰,稍作停顿,奋身冲上云霄,褪成一个世界的干净与透明,和蓝天白云一样的颜色。
有些留恋尘土,掉头窜进泥土里,沾染一身的黄土气息,打着滚儿亲吻大地。微凉,冒气,散出一尘世的浮萍,托出一个乡村的烟火。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的烟波,浩渺飘忽,熏出一行相思,几行离愁。
小村庄,安静躺在山脚,埋着头,对着河流,把自己模样偷偷的照了又照。
泥巴路,碎石小径,蜿蜒曲折,却总不会迷路,每一条,都是通向家的路。
茅草房,篱笆,菜园自留地,长出的菜总是自家的最好。
三五两人,光着膀子吆喝喝酒,侃天说地,喝得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几处炊烟,几点灯火,庄稼今年长得格外的好,早出晚归也很逍遥,但愿老天眷顾你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阿婆门前石凳子上,皂角树下,早已放好,许久不变的菜肴。不听话的大黄狗,还是站在满是岔路的村口,出去的路只有一条,回来时候,不知道有没有,给阿婆带上她最爱吃的豆腐乳。
小孩儿三步并作两步,绕着皂角树,好生欢喜让阿婆步履蹒跚地牵着手,一起走,一起走。
皂角树上,有年少时雕刻的一二三四五,不明了的相思愁,一节一节的身高标度,还有,拴牛绳子磨出的深沟。
那年挂满枝头的皂角,不知道阿爸阿妈洗完了没有。我爱上的黑发姑娘,不知道她还在用皂角洗头没有。
我想起了村口的皂角树,不知还有没有,谁家不听话的小孩,爬上去坐在枝头,唱歌唱到天黑尽了头。
我想起了村口的皂角树,刻在上面的刀剑,武功秘籍,那些顺口溜,还有,一笔一划的美梦。
我想起了村口的皂角树,还有树下石凳上布满的沟壑,不知青苔爬满了没有。大辫子的阿姐,是不是还在照顾她心爱的大黄狗。
炊烟,青瓦房,皂角树,石凳,阿婆,还有,一直站在村口的大黄狗。
不知道你们,忘记了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