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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4/6 20: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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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入伏了。在家乡后湖尾梢呈梯田状的大大小小的田块里,一片片重实实地爬满夏熟的稻穗,驮着饱满的长长的谷坠覆盖在一望远去的田野上,将风火七月变得金*金*。一年中,最狂热的“双抢”开镰了。

“双抢”,是庄稼人最苦最累但又是一年中收获最多的季节。稻田里,田埂间,犁耙上,晒场中,处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那稻靶,在男人古铜色的肩头上,随着粗犷的号声,在钎担两头弹起节拍,带着浓浓的泥香和阳光的味道,向着谷场一路奔唱。那秧苗,在女人柔和的指缝间,伴着甜润的秧歌,在水田里上下穿梭,一排排地飞长,顷刻间变成绿色海洋。那段日子,庄稼人像疯了似的爆发出那股使不完的力气,扛着炎热,披着月色,人赶季节,季节催人,抢收,抢种。不论是在哪家,只要是能干活的人,都撵着赶着下田,割稻,捆稻,打稻,晒稻,归仓;犁田,车水,耙田,耖田,插秧,一人掰开当两人使。庄稼人明白,这短短二十来天的“双抢”时光,若误了茬口,后半年特别是来年翻春的日子也就没了指望。

七月的伏暑,大地像个火球。在庄稼人眼里,村东头那两人合围的皂角树从红日当顶到身后折出丈米开外的斜影,是夏日里最热最难熬的时光。遮目望去,天空中耀着白光,晃目刺眼。田头上,道路上,稻床上,以及所有裸露的地面上,无不被烈日灼烧,冒起缕缕青烟。就连水塘里的水,刚把手脚放进去的那会儿,也明显地感受得到它的沸烫和灼热。晌午时分,在田畈里几乎是看不见人干活。偶尔,有不要命的庄稼汉或傻婆娘,在这时候下田,也极容易出现中暑和“发痧”。所以,庄稼人宁可起早摸晚,也要避开这“*催命”的高温口。午饭后,他们拖着劳碌乏困的身子,从火热和闷湿的屋子里走出来,向着村中南北通达的雨巷而去,在那儿歇凉。不一会儿,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人,小孩;姑娘,媳妇,塞满一巷人。一巷没有风的自然的阴凉,从深巷屯水的天井中游来,从风蚀残穴的壁缝中钻来,从光溜似玉的巷脚里爬来,在巷外热浪翻滚的潮汐逆袭下,将巷中的空气搅动,送来阵阵透心的清凉。人群中,说笑的说笑,打盹的打盹,吧烟的吧烟,女红的女红;躺地的,扎嘴的,流口水的,说梦话的,叉腿的,人态百像,自然而生。到晌午后,夏热渐消,雨巷才慢慢地空去。

雨巷,是老家村落特有的布局。它像一根长长的网绳,把整村房屋串了起来。雨天出门,从东到西,由南到北,从这巷穿到那巷,不用伞,不湿脚,也是夏天避暑的好去处。那一巷夏凉,在年复一年的“双抢”中,像一幅画,留在雨巷中。

我的家乡环湖傍山,已有几百年庄史。也不知是哪位有威望的先贤的奇思妙想,还是匠人的智慧,在村庄布局上,家家户户盖起的房子,以祠堂为轴,一家挨着一家,一户连着一户,向周围拓延,户与户之间以巷弄或天井衔接,家家对巷弄都开着后门,成了封闭却可互通的村落。巷弄,俩人并宽,从北向南,通向皂角树广场,倒像个“而”字但少了“而”字内两竖的向东南展开的型体,约有半里路长,是村庄内循环甬道,十分方便生活起行。或许这样的村落形态,在旧时还有防匪的用处。土匪晚间来了,摸不着头脑,也辨不清方向,要逃出去将或困难。因而,在土匪成患的旧年月,庄上人很是安宁。日子久了,全村人像似一家子。这条长巷,也被称为“雨巷”。

站在村庄依近的二三十米高的成凹山和蛟凹山上,这片村落,黛瓦土墙,屋落错致,远看以半“回”字型一圈又一圈地向两山靠拢,细看连着山体以“仓”字型藏在八字的两山环抱中。“回”,成了庄子上外出的人生生不息的念想。“仓”,也成了以田为生的庄稼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梦。在那“缺粮短顿”的年代,哪家都苦,哪家都难,但这里的人安于“天命”,守着祖祖辈辈传下的种田之道,惜土如金,日子过得虽说清苦,却倒也安和。

七十年代未,农村分田到户,庄稼人的潜能也前所未有地被刨挖出来,大多数人家有了余粮。虽说村庄通上电,但有的人家依旧点着煤油灯,电风扇之类的电器还是遥不可及的稀罕物,就连吃公家饭的王老师家最多也就有个台式收音机。庄子上的人,每每听到从话匣里传出的声音,也常常地来到他家,听着话匣里讲述的世界,又好奇,又向往。他们中的年轻人有的后来从黑土地上走出去,或许是受到话匣的影响。

时代再变,但农耕时节变不了。一年一茬的“双抢”又来了。炙热的正午,天空没有一片云彩,树头没有一丝微风,空气仿佛凝固了。那皂角树上的知蝉,被热浪裹袭着,渐渐地失去了高亢有力的蝉鸣,变成有气无力的时断时续的呻吟。地上的热气,也将蜻蜓和苍蝇赶到了蔽荫的背后。午饭后,雨巷还是如同从前那样落满了人。

老把式“老猫”,是庄子上屈指可数的种田行家,也是个能说会唱的人。他往田头一站,眯眼放去,就知道九斗的田平不平,水深不深,秧苗是密还是疏?稻穗扬花时,他就能估摸出这块田能打多少粮。他肚子里装着道不尽的劳动号子和唱不完的秧歌,号声悠扬,歌声嘹亮。他的号声,腔圆音长,回旋激荡,在别人眼里总是担心他接不上气来。他的歌声,一声盖过一声,传出很远,但听不出它的字意。可庄子上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爱听他那一嗓子,小伙子也想跟着吼几句,就是找不到感觉,唱不出那种韵味。每每,他的号声和歌声从田畈里传来,也就成了庄子上男男女女下田干活的号令声,久而久之,也便成为一种习惯,听他的号声下田,听他的歌声回家。他犹如成了种田人的主心骨。夏日,他也是常常的第一个来到雨巷。不一会儿,便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多人,有的还端着饭碗进巷。大伙儿,听他说*文,谈怪事,也听他细说种田的种种精髓。他的话语伴着神态和手势挥动,绘声绘色,时而惹来满巷哄笑,时而却又肃然无声。现如今,老猫快九十了,还一天三遍地喝着几块钱的烧酒,快活得像似神仙。

晌午的雨巷,也是夏日“双抢”一天中,庄稼人在此获得快乐忘却疲惫的最开心的地方。

王家胖嫂,三十七八岁,中等个头,胖得像个球,是个讨人喜乐且不记仇的人,也是雨巷里常被人讨笑的开心果。中午,王嫂端着一大蓝边碗的饭菜,说是碗还不如说是钵呢?饭头上压着大块的南瓜、冬瓜,还有豆角和辣椒,堆得像个小山包,这边看不见那边。王嫂来到阴凉的天井口,挨着老猫坐在地上。她低着头,左手托碗,右手叉筷,大口大口地呑嚼饭菜,鼻子也埋进了碗里,还“叭叽叭叽”地发出声来。老猫看着笑了,“王嫂,你那吃样,比吃你家那位时还要猴急难看哦”?王嫂“噗嗤”一笑,把饭菜喷出一地,也把大伙儿逗乐了。谈笑间,小媳妇玉姐的公公抱着六个月大的孙子进巷讨奶。坐在地上的玉姐接过孩子,自然地撩起上衣,也没有现如今年轻女子的娇羞。或许是孩子饿急了,呛出哭声。坐在玉姐身边的五娘,又送来一番嬉语,“伢子,你不喝,你爹爹可要喝了”,惹得玉姐泛起一脸水红。

雨巷中,姑娘们是不掺合男人和女人的逗乐。她们会找个僻静的巷落坐在一起,或说说女红,或说说闺阁趣事。偶尔,也会引来柔柔的甜蜜的笑声。一群闹腾的孩子,一手拿着青霉素的空瓶,一手拿根细细的竹枝,灰头灰脸,跳来跳去,在雨巷墙壁缝穴中找寻蜜蜂。然后,瞅着大人闭目养神,又将瓶中的蜜蜂悄悄地放到打瞌睡的男人的祼背上,以期蜇出痛声,讨来乐趣。

一阵笑闹过后,大伙儿又将话题转到农事上。东家的媳妇说,“今年稻种换了,收成不错”。西家的汉子接过话茬,“大普塘要兴修了,不然来年又涸的快”。五十岁时就没了男人的王嫂,在雨巷拐角处勾着头,还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空中爬起的黑云,一脸的犯愁。她是担心刚收割被放铺的稻谷还晾在水田里。老队长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就向几个青壮劳力召呼起来,“下午,大伙儿帮帮忙,把王嫂家稻子收了”,立马换来一片响应。

一会儿,雨巷也就慢慢地安静下来,也似乎有了倦意,不时地传来男人和女人的鼾声……。那情,那景,在夏日雨巷的晌午辰光中风光无限,犹如红日落西时在天边云彩中变幻出的图腾,一步一景,一图一画,蕴含着不一样但却有着同样欢乐的趣事和故事。

进入八十代后,老家的人也渐渐地富了起来。有的把老屋拆了在旧址上重建,有的搬出了村庄,雨巷也随之被慢慢地拆去。跨入新世纪,村中已楼房林立,雨巷便也从庄子上彻底地消失了。

可惜,那棵老皂角树也早已被一场雷火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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