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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主题
酒香、酒韵是流淌在乡野小说《芝镇说》字里行间的最重要元素,以酒为核心,按家、国两条线索展开宏阔叙述,公冶家族中的老嫲嫲、公冶祥仁、公冶祥敬、公冶令枢、公冶德鸿等几代人由抵触革命,到同情革命,再到为革命而献身的传奇经历,与芝镇的革命者陈珂、汪林肯、曹永涛、牛兰芝、牛二秀才、杨富骏等国而忘家的英雄交相辉映,最终融入乡村振兴的时代洪流。
第六章枭雄张平青
“爷爷这是晚节不保啊”
好不容易脱身回到家里,我爷爷如此这般,一五一十地跟亲老嬷嬷说了这几天的遭遇。亲老嬷嬷惊恐地用手捏着大襟褂子的布扣,紧锁眉头,念了声“阿弥陀佛”,拿起筷子,夹起煎得有点糊了的马口鱼的鱼尾,举在脸前看了看,抿在嘴里。
觅汉老温百思不得其解,在那天夜里忽然找不着了腿,找不着了嘴,迷迷糊糊地看着我爷爷在雨里被掳走。天亮了,才感觉能动了,到堂屋里去结结巴巴说了夜里的事儿。公冶家上上下下炸了锅,六爷爷召集人到处打听。
爷爷四天四夜没回家,亲老嬷嬷一直没合眼。
“平平安安回来了就好。”老人家说,“我啊,就想守着老老小小的,过几天安稳日子。”
爷爷脑海里,亲老嬷嬷的幸福时刻是这样的:秋天里,她手提着马扎,弯腰在场院里走,不时地看着那棵皂角树。天上的白云飘着,偶尔的秋风扫过,皂角树的叶子刷拉刷拉响,皂角干了,白刀一样悬着,一粒粒比猪牙还小的果子噼里啪啦砸下来,她一粒一粒地捡起,放在布袋里。口袋满了,回家一把一把掏出来,放在炕几上的小白口袋里,扎好。再慢慢出门,挪到皂角树下,坐在马扎上歇一会儿,又捡,一粒一粒。白口袋三天就能捡满,再换个布袋。
晚上,给爷爷指一指。爷爷笑笑:“您捡的?”
亲老嬷嬷满足地说:“嗯,开水烫了,洗头发好。小樽的头发我就让她用这个洗。你看黑亮黑亮的。”小樽把辫子解开,甩给我爷爷看。
爷爷说:“皂角是中药,这么多!我不用买了。”
抱过小樽,爷爷考她皂刺叫什么?
“叫天钉。”
亲老嬷嬷把从皂角树上掉下来的天钉放在窗台上晒着。
“对,叫天钉。天钉扎手,可别去摸它。”
这时,大爷公冶令枢走进来,手里恰恰拿着一根皂刺,说:“我刚看了《神仙传》,上面说,大约是唐朝时,有一个叫崔言的,他在左亲骑军中任职。有一天得了病,眼前发黑,咫尺之间的人和物都分辨不清,眉毛和头发自行脱落,鼻梁塌陷。皮肤上生出像疥似的疮。看情势不能救活了。崔言所任的职是什么谷的归寨使。这一天,一个先生从他任职的这个谷中走出来,说要见他。等见到他后,也不说自己的姓名,就传给崔言一个药方,并说:‘采一二斤天钉,把它烧成灰。蒸一个时辰,晒干,把它捣成细末。饭前将皂荚刺灰、大黄末用匙调入大黄汤中,一齐服下。’崔言就按这个先生的方法弄来了药,然后吃下,过了十天左右,崔言的胡子头发又重新长了出来,皮肤也有了光泽,疾病痊愈,眼也比平时明亮了。那先生传完这个药方以后就回到山里去,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爷爷说:“这都是些传说,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吧!真正学医不可信这些东西。”我大爷满脸堆笑说:“我也只是听着玩儿。”
爷爷正色道:“学医不是儿戏,人命关天。趁着年纪小,把《汤头歌》都给我背熟了。”
亲老嬷嬷笑着说:“才刚轻松了一口气,你又在教训人。”
我爷爷朝亲老嬷嬷笑笑,不说话了。捏着酒盅,干了。
见我亲老嬷嬷把夹起的鱼吃了,我爷爷这才心安了。
从此,我爷爷跟张平青的关系麻团一样扯不开了。那阵子,他时常地被人接到双寺村。去的时候,都是瞒着亲老嬷嬷。
双寺村,不!一个瓢都能扣过来的双寺村已经被张平青改成了双泗村。每晚天还黑得像锅底,起炕钟挂在青砖垒的钟楼上,村里的老百姓就听到那钟“当当当”地响,青砖是干垒的,也没用水泥嵌缝,看上去像个临时混。
这起炕钟确实是从牛沐岭上的庙里抢来的。负责敲钟的秃头钟夫天天拿根剥了皮的榆木棍捣那口钟,像跟钟有仇似地,下着狠劲。一边捣,一边忍不住伸手到裤腰里去摸虱子。
钟声一点不悠扬,村里的人听得头皮发麻,也不敢埋怨。张平青说:“老少爷们有耳福还不觉得。这是牛沐钟声!”
爷爷上了这青砖钟楼,一摸到这口大钟,就想起了公冶家的那对童年童女。生铁冰凉,却火一般地烫,再听这钟声心里就隐隐作痛。
一日,与张平青喝酒,不知怎的,就谈到了这口钟上。张平青说:“我知道这口钟的传说,这是抵抗外侮的见证。”
我爷爷说:“是啊,是啊。但愿平青兄能抵御外侮,保我家乡。以雪我公冶家族儿女的血泪之仇啊!”
“居安思危,警钟长鸣。”
张平青一边端起酒杯敬我爷爷,一边咬着牙念出这八个字。好歹他听了我爷爷的劝告,用洋灰重新把钟楼垒了。四个人把那口大钟抬上去的时候,焚香祭奠,士兵朝天开了一百响。
我着急地对弗尼思说:“我爷爷这是晚节不保啊!怎么真跟土匪混在一伙了?我亲老嬷嬷最担心的也是这个呀!”
弗尼思安慰我说:“你先别急,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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